第175章 归去来兮3-《燕云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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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那一刻他惶惑了,失控了。直到韩德让最终归来,可是归来的那个韩德让,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韩德让,那个从四岁起就永远站在他身后,所有的时间、热情和忠诚都只奉献给了他的韩德让。

    他回来了,却不是因为他,而是因为燕燕。他再度离开,同样也是因为燕燕。从他拆开了他和燕燕那一刻,他就失去了他。

    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愤怒而焦灼,他疑心而针对,但最终,他用尽所有的办法,无法让他们回到原点。他相信他的忠诚依旧在,可是,这份忠诚或者是给了江山,或者是给了黎民,但是情份呢,原来的情份,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。

    或者他可以假装看不到,掩耳盗铃地继续把韩德让当成他的好臣子,他接受韩德让的谏言,让他重回上京,委以重任。

    可是在内心深处,这根针时不时的冒出来,刺他一下,让他在关键时刻失去理智。细想起来,他当日对燕燕说的话,直是无理。韩德让已有战功,若有折损,反为不美。

    他怕韩德让会因为失利而折损功战,他就不怕韩匡嗣会折损战功?凭什么他相信没带过兵的韩匡嗣能够战胜,因为韩德让立过战功?为什么他宁可把韩德让的才华归于韩匡嗣的传承,而不相信韩德让自身已经成长为超越韩匡嗣的存在?

    所以,他才会在韩匡嗣失利的时候如此暴怒,是因为韩匡嗣辜负了他的信任和他隐约的期望,他期望韩匡嗣立一个更大的战功盖过韩德让,让人认为韩德让的成功,只是因为他是韩匡嗣的儿子?而韩匡嗣的失利,逼得他回想起自己当时执意任用韩匡嗣那不可告人的私人,他不想承认,不想面对,所以他才这样执意地要去归罪韩匡嗣,似乎韩匡嗣的过错越大,他的过错就会越小。

    所以他才会在燕燕当面揭露此事的时候,不可容忍,激怒晕厥。

    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?他的冷静呢?他的理智呢?他的权衡呢?他的帝王之心呢?

    他抬起头来,问迪里姑:“迪里姑,朕这段时间有很多不对的地方,说话行事,简直就不象是朕了……”

    迪里姑一怔:“主上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耶律贤想了想,迸退左右,遂把一些情绪波动与争执的事,拣了一些说了。问他:“朕从来不是这样的人,为什么这段时间这么冲动,这么偏激,让这种无谓的情绪操纵着朕的理智……”

    迪里姑伏地哽咽:“主上,恕臣之罪,您的身体如今已经不宜再操劳国政了,甚至不能再激动了。这次您本就不能应该出巡,更不应该自己赶来幽州,尤其是……皇后不能拿政事去令您分神了。”

    耶律贤叹了一口气:“这么说,当真是因为,朕的身体……”他顿了一顿:“是朕的身体已经失控了,所以才会导致朕的理智也失控了。”

    迪里姑抬眼看他,眼中尽是忧心:“主上,您不要再想了。”

    耶律贤闭上眼睛,长叹道:“是啊,朕不能再想了,不能再做过多的事了,否则朕都变得都不像朕了。”他摆了摆手,道:“传旨吧。”

    夕阳西照,跪在宫门前请罪的韩德让终于耶律贤道:“燕王匡嗣兵败满城,丧师辱国,罪不容赦,念其服侍三代帝君,勤恳有功,饶其死罪,削职降爵闭门思过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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