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水静河深3-《燕云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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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自幼遭遇大变,成长其间又时时刻刻活得如履薄冰,内心其实充满了不安全感。表面上看来谦和温厚,极与能与交好,但实际上能够让他付出信任却是极少的。
女里出身马奴,高勋是个汉臣,他深知他们的弱点,也知道他们必须倚仗和忠诚自己,这两个人他一个贪权一个爱钱,用起来也极为放心。
因此上女里高勋暴然得势,在朝中人人奉承,但两人都非经国之才,因此私底下商议朝政,耶律贤还是更倚重于萧思温、耶律休哥、韩匡嗣等人,而萧思温是燕燕的父亲,更在两个女儿都已经嫁于其他两房之后,还在黑山事变中毅然站在他这一边。除去两人的汉化理念以外,这更是一重信任。
萧思温亦知此情,因此行事更加谨慎,当下道:“新政之要,在于借助汉家制度,立纲纪明法度,以使得人人依法度而行,除部族旧弊。只是此一举动,必须伤至旧族利益。若女里、高勋授人以权,则新政就难以推行了。再则……”他顿了顿,还是道“自主上登基以来,女里、高勋以功臣自居,各地官吏也多有投效者,他们势力大涨,举止横行,实于新政不利。”
耶律贤听了便明白萧思温之意,不由叹息道:“女里、高勋于朕有功,终究是……”他现在还离不得高勋女里,女里掌着军权,高勋能够给他安定南府,他终究继位日子还浅,当日在穆宗朝也是处处谨慎,不敢多结交朝中大臣,因此上手头竟一时无人可用。
萧思温见他犹豫,就道:“女里、高勋有功无才,并非治国之才,手握重权结党营私,只恐于国不利。若是女里高勋犯法不究,则主上的大业,则流于空谈。”
耶律贤只得道:“你虽说得有理,只是宗室旧族势力犹在,女里、高勋虽有缺点,但一心追随于朕,立有功劳,此刻朕却不可先从他们着手动刀,以免伤了旧人之心。”
萧思温缓缓道:“然因为如今主上缺人,把许多事情都交到他们手中,但他们也的确是能力有限,又任人唯亲,恐坏主上之事。常言道‘爵以赏功,禄以酬能’,女里、高勋有功,当以爵位金帛赏之。”
他下面没说的意思,耶律贤自然也懂了,爵以赏功,禄以酬能,女里高勋有功,当以爵位金帛赏之。赏完之后,就可以把他们手中掌控的权力收回来,让有能力的人却担当了。韩匡嗣、萧思温都是老成谋国之人,萧思温提出问题,韩匡嗣解决问题,都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的前提。
他低头想了想,道:“女里那边无非是多赏赐些金银财宝,高勋那边……”
萧思温却是极清楚高勋的所求,当下道:“高勋乃晋北信王之子,若能够封他以王位的话,对于他来说,则是比什么赏赐都更有诱惑力”
耶律贤点头:“朕这就下旨封他为秦王,酬谢其功。只是接替他们二人之后可有人选?”
萧思温又提及诸王之事,连耶律贤都脸色沉重了起来。
诸王才是重头戏,推行新政,首先削的是诸王之权。有时候宗室对于皇帝来说,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存在。契丹耶律氏立国,自然是因为倚仗部族宗亲之力,但是当它反噬的时候,也是很麻烦的。阿保机得宗族之力战胜其他部族而得江山,但在他活着的时候,就频频面临诸弟之乱。述律太后时大杀一气,到世宗夺位的时候,就面临宗室反水的困境。世宗为了拉拢宗室,诸多宽容,连察割这样父亲谋逆的人,都可以得到核心位置,反倒害了世宗自己。穆宗既不信汉臣,又猜忌宗室,总是用一批杀一批,令得宗室更加离心。可是到了耶律贤继位,他既有世宗遇害之顾忌,又有在穆宗身边养大,屡听他对宗室之猜忌,不免更受影响。
萧思温毫不客气地道:“先帝在位时杀人如麻,诸王胆寒,这才消停下来。如今,主上厚德释放了他们,却尚未立威,他们自然生了不该生的奢想。”
耶律贤听了这话,也只能苦笑:“朕不愿像皇叔那样,杀得宗亲寒心,人人自危。”他他刚登基时要避免穆宗的暴政,拉拢诸王之心,所以就算心中也有疑忌,但对诸王态度却是诸多亲厚,给外界的形象一向就是文弱,因此诸王自然就相应地骄横起来。如今他又不好如穆宗般翻脸大杀,倒成了一件难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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