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月夜赴约2-《燕云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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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耶律贤倚在假山上,看着天上的圆月,他的脸色也是苍白一片,无喜无悲,清冷如月。

    事实上,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脸色这么平静,就在他看到只没受刑、听到只没伤情的时候,他就恨不得马上杀了穆宗、杀了罨撒葛、杀了安只。

    然而,他只能强抑下自己的情绪,只能深呼吸,慢慢放空自己,不敢任由这种情绪排山倒海地将他淹没。这既是多年身处险境养出来的谨慎,又是因为他这破败的身体,已经经不起大喜大悲。

    悲不能悲,喜不能喜,怒不能怒,恨不能恨,这就是他如今的可笑处境。

    他连这种自伤自怜的情绪也只能一闪而过,他只能照韩匡嗣所教他的方法,静心吐纳,放空自己,清除情绪,不去想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,而只是先安置好目前最急切的情势。他要让只没活下去,也要让他身边所有的人活下去。

    而只有此刻,在一切事情终于落定之后,他独自站在院中,才能够释放所有的思想禁锢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局,是一个针对只没而设下的局。只没血气方刚,在这种少年情欲初开之时,想要在情欲上设计于他,是极为轻易的事。而在罨撒葛兄弟所控制的皇宫中,只没与宫女有私,又岂会直到今天才让穆宗发现,甚至抓个正着。而一个皇子与宫女有私,又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弄到如此地步?这分明就是穆宗兄弟故意设计,先假意偏宠只没,年少气盛的只没不知其中险恶,轻易露出了对皇位的野心,而后招致穆宗兄弟的算计,借机敲打。

    而这一点,他在日间去求罨撒葛救人时,看到罨撒葛有意拖延的态度,就已经明白了。也就是因为那一刻已经明白,所以他虽然心急如焚,却不曾想到最坏的情况去,甚至在那一刻晕倒醒来之初,还不能面对这个最坏的情况。

    那一刹那,他忽然回想起看到只没受刑时,罨撒葛那震惊懊悔的表情。局是罨撒葛设下的,但是事情的发展,却出乎了罨撒葛的意料之外,而最终,是安只的诱引、罨撒葛的设局和穆宗的暴戾失控,致使他的亲弟弟,落到如今这种生不如死的惨状。

    只没何辜?他还在懵懂无知中便失去了父母,在穆宗兄弟有意的培养下,让他不知人间险恶,让他单纯无知,没有对那两个抚养他长大的“亲叔叔”有足够的警惕。草原儿女,少年情欲,如此正常的行为,为何要遭受这样的算计和毒刑?

    他恨,恨只没的不够警惕,也恨自己的不够警惕,他隐隐觉得不安过,也劝过只没,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事先伸手管束只没,防范罨撒葛兄弟,防范他身边出现的女人。他的力量不够,他的控制不够,最重要的是,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

    耶律贤重重一拳,击在假山上,一丝血痕流下,他却完全不在乎了。这些年来,他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?他拖着残败的病躯活着是为了什么?那一夜,祥古山所有的亲人都死了,他还活着是为了什么?为了仇恨,为了父皇的遗愿,为了母亲,为了弟妹,为了家国天下。

    可如今,只没落得这样的下场,他怎么面对死去的父皇?怎么面对为了保护他兄长而惨死的甄母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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