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六章 应作如是观(上)-《择天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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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站在断碑前,陈长生却没有想断碑的事,也没有试图从中找到很多年前的那个故事,而是在想着自己的问题。

    他知道,不是所有的观碑者,都能看到自己身前的断碑。

    那么,他很想知道,看到这座断碑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    就像京都有些人已经发现的那样,也就像圣后娘娘在甘露上对莫雨说的那样,他一日看尽前陵碑,确实是有些问题,那些碑文,他看到了并且懂了,却没有试图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,于是自然也没有领悟到什么碑文之外的真义。

    他很容易便读懂了天书碑,却似乎没有获得什么好处。

    但这不是问题,至少不是他现在思考和担心的问题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不用取形、取意、取势这三种最常见、也是最正统的解碑流派,除了一些比较深层次的原因,最直接的原因,便是因为他的经脉有问题,真元无法在断开的经脉里流动来回,那么再如何丰沛都没有意义,所以他必须找到一种新的方法。

    看起来,他获得了极大的成功,成为继周独夫之后第二个一日看尽前陵碑的人,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。

    就像在决定开始解碑之前,心里的那抹遗憾与无奈一样。

    他用的解碑方法很巧妙,但依然还是取意这种解碑法的变形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,在连续解开十七座天书碑后,自己应该不会再在乎这件事情,但此时看着这座断碑,他才明白,不完满便是不完满,你可以欺天欺地,欺君欺圣人,欺父欺母,欺师欺友,就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。

    天书陵前陵本来就应该有十八座碑,如今少了一座。

    所以哪怕解开了十七座碑,依然还有残缺。

    这种残缺的感觉,落在心灵上,非常不舒服。

    就像他用的解碑法,确实很强大,但终究是一种妥协。

    为了去周园,他想尽快解开这些石碑,于是放弃了前面二十余日的苦苦求索。

    一日看尽前陵碑,着实风光,但对他来说,何尝不是一种失败?

    因为他修的是顺心意,终究意难平。

    在断碑前站了很长时间,终究什么都没有想明白,陈长生向山下走去。

    沿途那些碑庐,在夜色里非常幽静,没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伴着星光,没有用多长时间,他便走过了十七座碑庐,回到了照晴碑前。

    照晴碑的碑庐外到处都是人,黑压压的一片。

    原来,平时夜里那些碑庐前的观碑者,今夜都来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他们在等陈长生。

    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碑庐外,人群骚动不安起来。

    唐三十六迎上前去,盯着他的眼睛,问道:“十七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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